清晨,黯淡无光的极夜期已过,也不知明辉这里是否有季节之分,只觉着有极凉的微风微微拂过,像是记忆里迎接冬日的一抹预兆,也像是春,这温度低着,却是最温暖的花开的预示。
身周觉着一阵颠簸,上下摇晃着,还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轻微声响,身体以下的地板传出震颤,下方似有石子被碾过,似乎怎么睡也睡不舒服。
苏怡风的手撑了撑座位,只觉着一股软绒绒的触感,他似乎感觉到右边的透着风的地方有些光亮,下意识地往那边侧去,迎上那道轻飘飘却凉得入骨的风。
在这般有些冰凉触感的刺激下,他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。
像是打破了一种束缚,也像是沉睡之人突然从遥远的梦境中醒来,那眼神朦胧、惺忪,似是笼了一层水雾般分外柔和。
但下一刻,那眼神就瞬间清明起来,那瞳孔,最中心的水乳一般晃荡的金色似乎更加亮眼了一些,周围的纯黑被挤到了边缘,像是即将被吞噬殆尽。
苏怡风睁开双眼,入目便是马车车厢一样的布置,他正坐在并不宽敞的座位上,马车似乎在行进,传来的颠簸感很清晰。他的右方,开着小口的窗正传来微微凉风。
他第一时间坐起,瞬间张开网状的庞大精神力,将四周完全笼罩,蔓延开去——
“——神明大人。”前方,传来有些沙哑晦涩的嗓音,穿过了风,传到这边,那般声线也变得不太清晰起来。
“我这是在哪?”苏怡风满头疑问,他的精神力控制得极好,观察到周围的情况后一放即收。他掀开笼在窗户上的淡蓝帘子,向外望去,看到道路旁郁郁葱葱的森林。
回头望,他这辆马车正行在一条并不宽阔的泥土路上,道路情况很恶劣,不断有石子磕磕碰碰的声音噼啪作响。遥望背后的道路,也是这般的路,一直延伸到视线看不见的远方。
苏怡风记得昨天好像是在宴会上被灌酒,但他以前有测试过自己的酒量,而且自身精神力足够强大,应该是不至于醉到失去意识的。但现在,他好像真的只记得那场宴会的场景,好像有个领主的女儿送他回屋,但那之后……就真的什么也记不得了。
前方,似乎是在尽职尽责当车夫的黑袍人沉默着,苏怡风自己也在努力回想着,但任凭他怎么回想,怎么回忆,脑海里也浮不出一丝半点的关于那之后的记忆。突然,他低头,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好像换了一身,原本的在这异界格外“出彩”的白衬衫长薄裤不见了,身上穿着的是在他眼里极为中二的滚着黑裘边,前面坠着六颗蓝宝石样装饰物的白色长袍,连对勾运动鞋都成了一双比较符合这里审美和气候的长筒皮靴。
“——神明大人,昨日您喝醉后……那片领土就不复存在了。”黑袍人说。
“……”苏怡风又回头望了望,但是早就看不到那片领土的影子了。
“……之前您来的时候阻止了一场战争,但在一个斥候也没有返回敌方的情况下,战争的主导方又派来了一支队伍,就在昨晚。”黑袍人说:“您喝醉了,所以我带着您离开了。”
苏怡风精神力一扫,找到了放置于座位下格里的昨日的衣服,他低头,拿出来一看,这些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,上面还有股青草般的清新味道,像是洗过一般。
“离开的路上有敌人拦截,我涉于规则不能杀人,所以用了点计策拦下了他们,但您的衣服染了血,所以我帮您清洗过了,也帮您换上了一身之前拿的领主府的服装。”
黑袍人说着,手中还拎着缰绳,眼神却微微往后飘着,透过不透明的车厢,他的精神力也锁定着观察着衣服的苏怡风。
苏怡风翻了翻衣服后,把衣服归到了原位,似是在思考。
“……我醉了之后,没有干什么丢脸的事吧?”苏怡风问。
“……没有。”黑袍人的语声顿了顿:“您只是睡着了。”
“不过,你现在可以接触物体,不只是单纯的阿飘的情况,也很不一般啊。”苏怡风托着腮,手指点着膝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