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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看你看,连海峰都这么说,你没吃着,你亏大了!”李闯指着姚红旗,说,“海峰看我爱吃,特意去找他们老板说,让她们天天做包子卖,我算是有口福喽!”
“今天他请小何吃饭,也是为了我,他知道我爱吃宝祥居的菜,所以怕宝祥居出事,特意跟派出所打个招呼,让他们平时照顾照顾人家宝祥居!”李闯自认为很有道理,问陆海峰道,“海峰,我说的对吧?“
陆海峰看了他一眼,脸上满是一言难尽的表情。
“你就这样想吧,挺好的。”
姚红旗让李闯说得一愣一愣的,看向陆海峰。
“海峰,你什么时候这么会为别人着想了?”
这时三个人已经走进了部队大院,陆海峰拐了个弯,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,头也不回地朝他们挥挥手。
“就从今天开始的!”
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李闯和姚红旗面面相觑。
今天的陆海峰,好像跟往日不一样了。
这天苏棠请了个老瓦匠,准备在厨房里砌一个烤炉。
她以前习惯了用烤箱,到这里只有炉灶和锅,好多菜式都做不了。
好在她还记得传统烤炉的样式,如果能做出来,烤炉比烤箱好用多了。
但是这个活计需要技巧,不是随随便便就做的出来的,苏棠也是打听了好久,才听说有个老瓦匠能做这个。
所以这天趁着中午没事,苏棠就请老瓦匠过来开工了。
她把自己的要求详细告诉了瓦匠,瓦匠是个有经验的,很快就听明白了她的要求,准备开工了。
正忙着,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苏棠的名字。
“苏棠,这里有叫苏棠的人吗?有你的邮政包裹单!”
苏棠走了出去,看到一个穿着深绿色制服的邮递员。
他骑着一个二八大杠自行车,车后座两侧挂着塞得满满当当的绿色信件袋,里面是各种大大小小,厚薄不一的信封和单据。
“同志你好,我就是苏棠。”
邮递员翻出几张包裹单,拿给她签收。
“有时间去邮局取包裹啊,就在前面,过两个街口,右拐就是邮局。”
邮递员告诉她取包裹的地址,便骑着自行车离开了。
苏棠拿着包裹单,进了隔壁。
“姥姥姥爷,你们看,这应该是小姨寄过来的。”
温礼香从缝纫机前站起身,接过包裹单看了看,等看清楚上面的重量,不禁吓了一跳。
“志兰这都寄了什么呀,一共有两百多斤?”她把单子给李章儒看,对苏棠说,“这么沉,你就别去了,等你文斌哥有空,让他帮你取回来。”
邮政包裹是有限重的,两百多斤的东西,得分成好几个袋子才装得下。
苏棠道:“可能是我托小姨寄的干菜干蘑菇,姥姥,文斌哥上班呢,就别麻烦他了。一会儿我问问胜男姐,看她能不能跟我一起去取。”
温礼香知道赵胜男力气大,人又热心肠,便同意了。
“正好,要是有蘑菇干,等你们拿回来,我给胜男装一袋,让她带回去给素芬尝尝。”
苏棠答应了,去隔壁找赵胜男。
听说苏棠要取几个大包裹,请她去帮忙,赵胜男立刻同意了,还去邻居家借了一辆三轮车。
赵胜男蹬着三轮,拉着苏棠往邮局赶去。
到了邮局,苏棠填了取件的单子,排了一会儿队,领到了五个缝得严严实实的大麻袋。
看看外面的字,有装化肥的,有装饲料的,还有编织袋。
邮局卖的袋子不便宜,所以现在的人寄包裹基本都是自己准备袋子,像这些袋子又结实又防水,洗干净了装上东西,再合适不过了。
这几个袋子虽然很大,却都不重,赵胜男一手拎了一个,苏棠也拖着一个袋子往外走。
两个人一起把这些袋子装到三轮车上,回去的路上,苏棠不好意思再坐车上了,想走着回去,赵胜男却不以为意。
“你才多少斤,还没一个麻袋沉呢,赶紧上来,咱俩快点回去。
苏棠只好侧坐在三轮车边上,赵胜男一路蹬着三轮车回去了。
到了李家,赵胜男把袋子卸到李家屋里,便回宝祥居去了。
时间不早了,苏棠来不及拆包裹,也回厨房去做酱肉了。
等她忙完了回家,温礼香已经把袋子都拆开了,挨个指给她看。
“这袋子是野菜干,那两袋子是干蘑菇,我分出来一子,一会儿你给胜男拿过去。”她带着苏棠进了里屋,指着炕上的新被子笑道,“你小姨跟我想一块儿去了,我刚给你们做好新棉被,她又寄了两床过来,我摸了摸,都是今年的新棉花,厚实
着呢。”
“还有棉袄棉裤,我估计她是没量你俩的身量,就做得肥了点,留了些富裕,回头我给你俩收一收再穿,反正现在才九月份,还来得及呢。”
苏棠搬袋子的时候,有两个袋子是鼓鼓囊囊还软软的,她当时没多想,没想到李志兰居然给他们做了新棉被和棉衣。
“谢谢姥姥,谢谢小姨,你们对我和诚诚真好。”
“谢什么呀,都是一家人,这不是应该的嘛。”温礼香一边叠被子,一边说,“你小姨寄来的被褥太厚了,你俩还小,尤其诚诚,半大小子火力旺着呢,这么厚的被子怕是盖不住,拆了又可惜,你要是觉得厚,就当褥子垫着吧,免得冬天着凉。”
苏棠睡的是床,不过好在屋里有火炕,褥子再铺厚实点,应该不会冷。
苏诚倔得很,这些天在店里又能学习又能帮着看店,她和李章儒劝了几次,就是不肯回来住。
现在有了厚?子,他们还能放心些。
苏棠帮着她把棉被收起来,笑道:“姥姥你放心,等到了冬天,说不准咱们就能住上大房子了呢。”
现在宝祥居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,挣到的钱她都攒起来了,准备买房子。
温礼香没当回事,说:“住什么大房子,我和你姥爷住这儿挺好的,周围邻居都认识,去哪儿都熟悉,你要是住不惯,等攒了钱给自己买个房子吧,小姑娘家家的,有个自己的房子,心里也踏实。”
她把炕琴的门合上,继续说道:“我听你姥爷说,今年国家要搞什么房改,争取实现什么住房商品化,以后啊,没有工作的人也可以用钱买房了,具体怎么买,回头我再问问你姥爷。”
苏棠心里暖暖的,说:“好,等我攒够了钱,咱们买个大房子,您和姥爷陪我一起去住,要不我一个人带着诚诚,住着害怕。”
温礼香想了想,也的确不放心苏棠和苏诚自己出去住,笑着说:“行啊,那我和你姥爷就等着享福喽。”
祖孙俩说说笑笑的,走出了房间。
温礼香拿出一个袋子,放在桌上。
“这袋子装的是干蘑菇和干菜,一会儿你带过去给胜男。”她又拿出几样东西,一一放在桌上,“这瓶酒你一起拿过去吧,先放你店里,明天我买点儿菜送去,明天晚上,你姥爷要请人吃饭。”
苏棠第一次听说李章需要请客,不免有些好奇。
“姥爷要请客?请谁啊?”
“一个以前的学生。”温礼香含糊说道,岔开了话题,“你不是说今天要砌炉子吗,砌好了没有?“
“差不多了,老师傅的手艺就是不一般,我看着挺满意。”苏棠答道,“稍微晾一晾,晚上再用小火烤干,估计明天就能用了。“
温礼香这才放心:“能用就好,棠棠,你把东西一起拿过去吧。”
苏棠拿了袋子和酒,去了宝祥居。
接着又是忙着卖酱肉和炒菜,试用新烤炉,给老瓦匠结算工钱,一忙起来,苏棠便暂时把李章儒要请客的事放到一边。
第二天温礼香果然买了不少菜回来,鸡鸭鱼肉装满了两个菜筐。
她把菜肉送到宝祥居,跟苏棠说:“这些菜先放你这儿,晚上我过来做。”
李章儒要请客,苏棠哪能让温礼香一个人做菜。
“姥姥,客人晚上几点过来?肉菜我来做吧。”
温礼香知道苏棠做菜好吃,今晚来的客人又格外特殊,便没再推辞。
“得晚点儿,可能**点,你先预备着,到时候咱俩一起做。”
苏棠看着这些肉菜,很快就定好了晚上的菜式。
红烧鱼,黄焖鸡,再炒几个素菜。
鸭子正好用新砌的挂炉烤了,肯定味道不错。
直到晚上九点的时候,苏棠才看到了李章儒要请的客人。
这是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,戴着一副黑框眼镜,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,胸前口袋插着一只钢笔,看起来有些威严。
一看到李章儒,他便笑容满面,快步走上前来。
“老师,您慢点儿。”他伸手扶住李章儒,随着他放慢脚步,“老师,您最近身体还好吗?”
苏棠看到这个人,觉得他气质很像身居高位的领导,但是比当官的又多了不少儒雅,一时猜不出对方的身份。
见这样一个人对李章儒毕恭毕敬的,苏棠有些意外。
不过转念一想,李章儒当了那么多年老师,应该也算是桃李满天下,有这样的学生也不奇怪。
李章儒看到来人有些激动,伸手握住了他的手。
“还好。书恩,几年不见,你这变化很大啊。”
谢书恩笑容真挚,神情难掩感慨。
“是啊,老师,您也变了......”
他的记忆飞回到了二十多年前,那时的李章儒正值盛年,谈吐不俗,气质文雅,是他心里最好的老师。
如果不是李章儒的引领和教导,或许他不会选择也做一个老师。
谢书恩扶着步伐蹒跚的李章儒,走进了宝祥居。
时间已经有些晚了,店内只余寥寥几桌客人,温礼香把他们带到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。
“书恩,你先坐,我去给你们倒水。”
谢书恩连忙道谢:“谢谢师母。”
等李章儒坐下,他才坐到对面。
温礼香拿了水壶和水杯过来,谢书恩接过来,亲自给李章儒倒水。
“老师,您喝水。”
李章儒点点头,把水杯放在桌上。
“书恩,你现在是校长了,这么晚请你过来,辛苦你了。”
谢书恩忙说道:“老师,您太客气了,我是看完学校晚自习才过来的,不耽误什么。”
李章儒点点头,感叹道:“时间过得真快啊,一转眼,你都当上校长了。”
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忍不住会回忆过去,尤其是李章儒这样已经退休的人,平时的生活平淡如水,闲下来就会想起那些往事。
记忆里的谢书恩还是二十岁左右的模样,年轻好学,意气风发,当然,也有年轻人的热血和激情。
他收回思绪,看着谢书恩,目露欣慰。
“虽然这些年一直没见过面,不过我经常会听到关于你的消息,教书育人,德才兼备,不管在学术还是教研上都有不错的成绩,我真心为你高兴。”
虽然已经年过四十,谢书恩还是露出毛头小子般不好意思的神情。
“老师您过奖了,要不是有您教导我们,关心我们,我也不会有今天。”想起往事,谢书恩有些激动,“老师,那几年您受苦了,是我们没照顾好您……………”
作为一个旧社会出生,祖上做过生意,儿时还念过私塾的人,在最严峻的那几年,多少还是受了些波及。
李章儒是个一心为学生着想的人,感觉到风头不好,他就提前切断了跟所有学生的联系,甚至谢书恩这样想联系他的学生,他都严词拒绝,甚至连面都不肯见一面。
作为学生,他们知道李章儒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他们,可是碍于形势,只能把这份感激之情放在心底。
等过了那些年,很多老师同学已经失去了联系,即使他后来去学校打听过李章儒的下落,也只听说他身体不好,早已退休了。
他以为李章儒是为了避风头,离开了省城,没想到他依然留在这里,还住在师范家属院的临街平房里。
如果当初他能多问几个人,或者来这边找找,说不准都能早点儿遇到老师。
这么多年,各种阴差阳错,他竟然一直没有李章儒的消息。
此刻看到多年未见的老师,谢书恩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。
李章儒笑着摆摆手,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都是过去的事了,不提那些。书恩,你应该吃过饭了吧,那就陪老师随便吃点喝点,咱们说说话。”
李章儒忽然主动联系自己,谢书恩已经隐约猜到他是找自己有事。
但是老师没有主动提起,他也不便直接开口问。
当了几年校长,他如今性格沉稳多了,再不复年轻时的急躁。
说着话的功夫,苏棠已经把饭菜端上来了。
酱汁醇厚的黄焖鸡,色泽鲜亮的红烧鱼,水灵灵的肉末炒青菜,黑黝黝的糖醋木耳,几道菜摆上来,瞬间吸引了谢书恩的注意力。
尤其是桌子正中摆放的那只烤鸭,鸭身已经被切成寸许长的小块,却还维持着整只鸭的造型,摆得整整齐齐,油光锃亮的外皮,鲜嫩多汁的鸭肉,看着就让人移不开视线。
等到温礼香端来烫过的酒壶,李章儒亲自给他倒酒,他才回过神来。
“老师,不敢当不敢当。”他连忙伸手扶住酒盅,又看向满桌的佳肴,“这实在是太丰盛了,让老师破费了。”
李章儒跟他约的地方是个他从没听说过的小饭馆,他一心想着马上能见到老师了,压根没注意这个小店。
在他看来,李章儒退休多年,身体又不好,住的地方还是临街的小平房,经济方面肯定不宽裕。
能请他来这种小饭馆吃饭,无非就是几道小菜一壶酒,坐一会儿说说话而已。
谁知道饭菜一上来,他才发现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样。
这又是鸡又是鸭又是鱼的,这些菜搁在饭馆里,得多少钱啊。
想到这里,他连忙改口:“老师,这么多年没见了,这顿饭我来请吧,请老师一定要接受我这小小的心意!”
他生怕李章儒拒绝,回头就要喊苏棠过来,先把饭钱付了。
李章儒抬手按住他的胳膊,笑着说道:“你不要多想,这里虽然是个饭馆,却是我外孙女开的,花不了什么钱。”
李家屋里太小,请人吃饭显得不太正式,所以李章儒才会把请客的地点安排在宝祥居。
谢书恩听了这话,顿时吃惊不已。
“老师您说什么?这饭店是您的外孙女开的?这些饭菜,也是她做的?”
刚才苏棠过来端菜,他看这姑娘不过十**岁的模样,只当她是店里的服务员。
现在听说她就是饭馆的老板,还做了这么多好菜,他能不吃惊吗?
她才多大年纪,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岁吧?居然能有这种饭店大厨的手艺!
李章儒笑着招呼苏棠和苏诚过来:“给你介绍一下,这是我大女儿的两个孩子,苏棠,苏诚。”
“棠棠,诚诚,这是姥爷从前的学生,你们叫谢叔叔就好了。”
姐弟俩走过来,一起叫了一声“谢叔叔好”。
“你们好。”谢书恩笑着看着他们点点头,又转向李章儒,“老师,这两个孩子看着真不错,老师您教导有方啊。”
李章儒笑着客气了几句,让苏棠和苏诚各自去忙了。
“来来,先吃菜。”李章儒招呼道。
谢书恩在学校已经吃过晚饭了,可是看到桌上的菜,他觉得自己的肚子又饿了。